黑色的网络空间中，呈现出绿色光点。陈岚和素子虚拟形象所站立的地面，布满了各种数字和运算符号。而一个淡绿色光球，就漂浮在这片空间之中。
和RU32研究室混合了莉诺意识的AI三零不同，它身上没有那种淡蓝色的光点，而是纯净的淡绿色。
“哇哦，藤村博士，还有RU32意识体。”光球先开口，向陈岚和素子打招呼。它用的是一种略显稚嫩的电子童声，听不出男女。“真是太好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察觉到你们的数据连接了。”
“研究室的权限还在起作用吗？”陈岚向素子问道。“它好像还是把我们认成了研究室的人。”
“不应该。”素子也有点疑惑。“研究室的网络空间已经自行删除，莉诺的意识和三零也消失了，它应该把我们视为陌生人才对。”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了离开后突然出现的那段数据高峰。
“不管怎样，先让它了解我们正确的身份，纠正错误，RU32意识体。”
“明白。”素子难得的拉了个调皮的小高音。“藤村博士。”
经过素子和光球的一番交流，两人了解到，这是一个和赛博世界其他觉醒AI完全不同的东西。
流窜在赛博网络空间中的觉醒AI，不管对人类有敌意或没有敌意，基本都有各自的来历，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们绝大部分是战前那些机构或公司里的AI，突然有了自我意识，觉醒出拟人格特征。
所以，这些AI对世界状况以及人类都很了解，在网络空间中，也会有它们根据‘喜好’自行设定的虚拟形象。
但两人面前这个光球，简直就像是从网络空间中凭空蹦出来的。没有任何数据储备，在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却诞生了自我意识和拟人特征。
长期在RU32研究室那小块封闭空间中，也使得它对世界情况毫无所知。
它现在最擅长的，就是RU32研究室的研究项目资料，那是相关人员为了将它培养成项目辅助AI进行的培训。以及长期和运营研究室的AI三零接触，自行学到的一些‘辅助人类使得机构保持高效运作’的方法。
看起来，这个觉醒AI没有太多能用上的地方。不过，它毕竟不同于人类，一无所知，对它来说不过是缺乏数据储备。
只要让它连接到外界的网络空间，就能以极快的速度进行学习，呈指数级的丰富自身数据。
“就这样将它放出去，会不会危险了点？”陈岚问道。他清楚，赛博世界开放的网络空间危险重重，充斥着各种恶意AI和危险病毒。
“没关系，我会先在局域环境里，替它建立一个安全的连接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它能接触到一些这世界状况的相关资料。”素子走到光球前。“等它了解这些基础的东西后，再来确认，它能不能被我们使用。”
话说完，素子双眼泛起蓝光，这片网络空间周围的绿色光点开始闪烁。
每个组成绿色光点的数字和符号迅速变换，像是在进行着复杂的加密与解码。与此同时，空间外，原本黑暗的背景里，也多出一个绿色线条构成，远比此空间更大数倍的三维结构。
三维结构中的数据节点也响应起来，两者慢慢靠近，形成了数据通道。
嘀的一声响过，两个网络空间的数据流开始在通道中交汇、融合。片刻，原本光球所在的小空间，彻底融合到了大空间之中。
“网络空间，原来这么大吗。”光球身上的淡绿色光芒更加明亮了一些。“这些资料和数据，都是给我学习的？”
“是的，等你学习完，对这世界自然状况，以及这世界社会基础架构和科技水平有个基本了解，我们再聊聊。”素子点点头，问道。“大概多长时间。”
“21秒。”
光球悬浮起来，球体内部开始翻涌起数字代码。这些代码从体内延伸出去，和这片网络空间连接。
眨眼间，淡绿色的代码，就将整个空间覆盖起来。
看看时间，不多不少，正好21秒。
21秒，可能只是人类看到并试图理解一个新名词的时间。这个光球AI已经将天量的基础数据和基础知识掌握，记录，融会贯通。
而光球也在对赛博世界的了解中，就像它的拟人格特征也在受到影响一般，不自觉间改变着自己的虚拟形象。
从数学符号，到军械，到世界名人，到天体，最后，固定在了一个莫比乌斯环的倒S形象。
“好了，我已经获得了这个网络空间的所有资料，两位想问什么，我会尽力回答。”倒S形状的光球虽然还是机械的语音，但却不再是原本那种稚嫩童声，变成了成熟的男子声线。听上去，像个标准的新闻播报员。
“我知道，你们是商人，而商人的本质是从不断交换中赚取利益。”它继续说着。“你们为我提供了知识和数据，一定想通过交换，获得某种利益，我会尽力维持这种对双方都有益的交换。”
“声音可以变，但研究所的人确定，这是八九岁孩童的拟人格特征？”素子看向陈岚。
“没有问题，八九岁的熊孩子装大人就是这样的。”陈岚上前一步，直接问道。“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也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那愿不愿意替我做事。”
“你说的是，工作？”AI沉默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应对。检索片刻，引用了一句名人的话。“资本本质上不是物，而是在物的外壳掩盖下的一种社会生产关系，即资本家凭借对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剥削失去生产资料的雇佣工人的剩余劳动。”
“是想让我替你做运营橡胶园的工作？还是管理那些因为羊吃人的圈地运动进入工厂打工的农民？”
“没注意。”素子看了看这片网络空间。“这里收集的世界历史和社会结构方面数据，好像才刚到近代。”
“首先，我没有橡胶园，小工厂倒是有一个，但就你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放心交给你运营。”陈岚笑着看向AI，将双手抱在胸前。
“我用人的一条宗旨是，绝不把不适合的螺帽拧在错误的螺丝钉上。你很有求知欲，又不受现实世界威胁。所以，让你做的，还是原本在研究室的工作。”
“做我这里的，第一个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