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完毕那一刻，整个区域慢慢暗了下来。
一条条由绿色光点交织而成的直线路段，从陈岚的网络虚拟形象脚下出发，向前延伸，拉出一个明亮而神秘的隧道。
仔细看，这些线段都是0和1的组合。
隧道两侧，绿色线条和矩形块状结构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在暗蓝色调的背景下，显得格外耀眼。
这是网络空间中的数据流，不知为何，和圆形平台连接后，陈岚进入了网络空间。
和外面的网络空间不同的是，这里似乎没有危险。没有巴特莫斯病毒，没有有敌意的AI，甚至，察觉不到其他网络行者连接的痕迹。
他试着向前踏了一步，而这一步，改变了脚下那些绿色代码形成的路段。紧跟着，整个数字隧道的走向也发生了改变。
“这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陈岚头顶响起，看过去，素子的虚拟形象正微微发光，悬浮在空中。“在这里，我也还能看到一些灵魂能量的残余。”
“网络空间的灵魂能量？”这两个词混在一起，让陈岚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不确定，这些能量又和现实世界中看到的人类灵魂残余不同。不是我经常见到的那种光点，而是，参杂着一些代码……”
“好的，参杂着代码的灵魂能量。”陈岚微微翘起嘴角，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刚刚我说了句什么。”
“这种形容方式确实很奇怪。”素子在空中漂浮着，向前方而去。“顺着这股痕迹过去，应该能找到点什么。”
周围的代码隧道不断的变化，坍塌，重组。但只有素子所在的区域，维持着原本的模样。陈岚跟在少佐身后，向这片网络空间的深处走去。
突然，素子停了下来。明明前方还有很长的路，她却不再继续向前。
“能量到此为止了，前面的空间是危险地带。”
“危险？”
素子点点头。“万丈深渊。”
可能算力差距，也可能是只有素子这种，独立意识内置在机械中的生命存在能看到这片空间中的陷阱，陈岚察觉不到前面的危险。
以他目前算力能看到的，是素子面前，有个电闸开关似的程序触发指令。
她转过身，看向陈岚。“执行吗？老板？”
“这种问题，根本不用问我吧。”
素子拉下开关。
一瞬间，整个黑绿色相间的走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巨大的方形光源，悬挂于空中。它发出耀眼的白光，光芒穿透浓密的白色烟雾，照亮周围的空间。
陈岚和素子还是虚拟形象，说明仍然处于网络空间中。
他们站在铺设着深灰色石板的地面上，整个地面，和刚刚的隐藏区域差不多面积。
区域外都是一片黑暗，足球场大小的石板，仿佛悬浮在这片诡异的黑暗中。
慢慢的，光源下方出现一个人形发光体。它散发着淡绿色微光，时不时的，又有些许蓝光透过它身体，微微发亮。
它的身边，有一截立方体突起物，上面悬浮着小小的数据芯片。
“那块芯片是……RELIC？”陈岚问了句，素子还没回答，一个机械的AI女声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这是数据流以无线方式，直接作用于大脑内额皮层义体产生的效果，没有经过听觉器官。
“不是，这里是荒坂RU32号地下研究室，这所研究室的权限，最高只到接触……”提到RELIC时，AI的声音起了屏蔽噪音。“RXX项目二级底层。”
“那块芯片是什么？”
“一个具备人格特征的觉醒AI。以及RXX项目……”又是带屏蔽的声音响起。“RU32，D9号分支项的研究数据。”
陈岚和素子对视一眼，最终，素子开了口。“觉醒AI，外面的网络空间里到处都是，专门弄一个在这里干什么？D9号分支项研究的是什么，和觉醒AI有什么关系？”
“R32号意识体的问题……”经过权限修改和思维方式认证，人形AI已经把陈岚和素子认作为研究室的成员。“如果您允许，藤村博士，我将再次为您做一个简短回顾。”
得到陈岚许可后，人形AI大概的讲述了这间被命名为RU32的研究室所发生的事。
第四次公司战争前，RU32原本进行的RELIC芯片的硬件配置方面的分项研究。即，不同量电子气体在薄膜、刻蚀、掺杂等晶圆制造过程中，对芯片中人类意识稳定程度的影响。
但之后，出现了突发情况。
在研究室最高权限的网络空间，也就是现在陈岚和素子所在的这片区域，出现了不明原因的外来觉醒AI。该AI表现出了八九岁人类孩童的思考方式，并善于学习。
研究室人员第一时间发现了该AI的存在，在其人格特征还尚未完全成型时，进行了固定化。并将其和目前取得的研究数据一起封存，也就是这块芯片里的东西。
“将这个AI和研究数据一起封存。”素子大概明白了研究人员的想法。“他们是在用相关数据进一步培养和训练这个AI，想让它……或者他，成为研究室的助力。”
日语没有与‘它’完全对应的词，这后面一句的‘它’，内置的翻译插件翻译为‘物体’，陈岚一下没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的网络空间里……出现觉醒AI不算什么突发事件吧？”陈岚问道。
“是的，博士。但是，您知道。”人形AI平静的回答道。“这是‘神舆’创造的空间，这里的任何一处逻辑单元，包括我，都是在它监控下设计的。这片空间不可能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外来AI侵入。”
“神舆？”素子抬起头，环视一圈。“传闻中，荒坂最森严的数据要塞，保存着RELIC项目的相关信息。不管是物理位置和还是网络空间的访问点，荒坂都严格保密。”
“这样说来，出现外来AI确实是相当奇怪。”她非常肯定的说着。“不夸张的说，和RELC相关的保密等级，都能让荒坂不计代价。”
“是的。”人形AI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在完全弄清楚这一AI来源之前，研究所停止了相关工作。荒坂的网络安全人员接手这里，希望在这片网络空间中查明原因。”
人形AI抬起手，指向身边的芯片。“由于相信查明原因后可以恢复研究，所以，相关数据还封存于此。”
“但安全人员一直没有得出结果，再之后，战争开始。公司退出北美前，大部分研究所被封存，包括这里。”
“我最后接受到的指令就是，消灭任何一个入侵研究室的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