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艳芳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醒来,全身难受,好像得了一场重感冒。
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正被人抬着走,睁开酸胀的双眼,茫然的盯着青蒙蒙的天空。
思绪好一会才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坐起,身体一动就感觉有千根针、万根刺在体内扎,痛的她呻吟一声,身体蜷曲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股剧痛才得到缓解。
此时她的视线和各项感官都恢复正常,看见前后各两个穿着防化服的人抬着担架,正沿着阶梯往山下走。
吴艳芳抬起头,999层天梯好像通往天界,著名的天门洞成了个瀑布,身边娟娟的细水流淌,蒸腾大量的雾气。
身在雾气中,好像正被其洗涤,体内‘湿气’正迅速累积。
她感觉自己湿答答的,好像一条吃饱水分的毛巾,只需轻轻一拧,就能滴出水来。
张了张嘴,感觉喉咙生锈了似的,最后只能无力的躺了下去。
“我这是怎么了?”,她在心里想。
许多防化服在台阶上下忙碌,密密麻麻,许多好像吴艳芳一样的游客被他们抬了下去。
到了天梯下的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一顶顶防化帐篷屹立,防化服们进进出出,许多仪器发出时断时续的信号和指示灯,滴滴之声时断时续。
吴艳芳被放在一个简易的病床上,一个人开始检查她的身体。
“我……”
“别说话,我们先做一个检查”
防化服应该是个女性,在吴艳芳的身上各处按了按,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抽了一管血就走了。
左右的病床上,有人醒了,有人还在昏迷。
到了这里,吴艳芳的感觉反而好了很多,手脚有了一些力气。
她翻身坐起,茫然的看着进进出出的防化服们,后知后觉的惊惧占据了所有意识。
辐射,生化危机……
本能的想到这几个关键词。
想象中的凄惨画面吓的她汗毛竖立。
这时,一个没穿防化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很年轻,披散这乌黑的秀发,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好像个易碎的瓷娃娃那样的单薄与美丽。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奇怪的中年人,虽穿着现代的衣服,给人的感觉却很古老,好像一尊会活动的人俑。
两人走过每个病床,年轻女子都会用鼻子嗅一嗅,经过吴艳芳的时候,走在后面的中年男子说,“后世之人,很是白净,何解?”
那年轻女子没有理会,她看了吴艳芳一眼,吴艳芳身上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扫了一遍。
两个奇怪的人,来了又去,很少有人注意到。
又过了一会,吴艳芳感觉气力渐复,下了床慢慢挪步到门口,迟疑的掀开门帘。
视野中的景物无比鲜亮,好像刚用水洗过,绿的纯绿、蓝的纯蓝,就连人和物身上的色彩都是。
只是到处都湿漉漉的。
雨还在下,不过已经变成了小雨,天空不见乌云,那虚幻的天河转移到了地上,哗啦啦的流水声好像琴音,极其悦耳。
当然,最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是雾。
青蒙蒙的雾到处飘荡,几乎看不到地面,好像西游记里的天庭。
吴艳芳小心翼翼的走出帐篷,防化服们见了并不阻止。
许多跟吴艳芳一样的游客也在外面,他们有的聚在一处激动的讨论,有人独处呆呆的看着迥异的风景。
吴艳芳从身上摸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也剩下最后一格电了。
她忙打开摄像头开始录像,下意识的凹凸出一个造型,可手机只是闪了闪,就黑屏了。
“别试了,没用的”
一个人来到她身边,是个带着宽檐帽的年轻男人,他向吴艳芳亮了亮自己的手机,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好”
“你好”
两人打了招呼,分享起各自的遭遇。
两人都是游客,都是被动卷入者,都是现场第一目击者。
回想那惊天动地的一幕,男人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是说某个沉睡的……神仙?”
“是古代修行之人,有修为的人,不能称神仙”
“修行之人,道士和尚那种人?”
“你不看小说吗?”
吴艳芳摇头,她要努力养活自己,哪有精力去看什么小说。
小说、电视和电影都很少接触。
男人向她科普了一些东西,然后说道:“所以,我们说不定有一场大机缘”,说道这里,男人兴奋的挥了挥手,“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吴艳芳皱眉摇头。
“没感觉身上突然多了什么东西?”
吴艳芳大吃一惊,用心体会一下,还是摇头。
男人很失望,好像对她没了兴趣,“那你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
吴艳芳下意识的要去摸内衣口袋,但她很快就警醒过来,还是摇头。
“这样啊……我去问问别人,再见”
“再见”
目送男人离开,吴艳芳的一只手摸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一颗核桃大的玛瑙,当时就掉在她身边,被捡了起来,刚藏好就失去了意识。
她的心扑通扑通狂跳,面上还是装的像没事人一般走了回去。
帐篷里的游客陆续醒转,几声思密达入耳,一个有点印象的老头激动的大吵大嚷,好像在叫什么人。
奇怪的事,防化服们却不管他,很快几个思密达冲进帐篷,跟老头抱在一起大呼小叫。
一个思密达找到防化服,用蹩脚的汉语提各种要求,防化服只摇头,这思密达激动起来,一个劲的抗议,抗议。
吴艳芳躺回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梦中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颗种子,正在汲取周围的养分,延伸出孱弱的根系,奋力的拱开‘胎衣’,突出湿热的土壤,接触到外面广阔的天地。
她被一阵尖叫声唤醒,睁眼,只感觉全身都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活力。
外面很乱,惊呼和尖叫声不断,吴艳芳走到室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且雪白的狐狸。
这狐狸太大了,比牛都大,但它并不是让人们惊恐的原因。
那是一只……蚊子?
这蚊子大的像只蜻蜓,正扑在一个倒地的男人脸上,尖锐的口器扎进男人坚硬的头骨之内吸食。
更多的蚊子扑腾着翅膀飞出浓雾,一只又一只,好像滑翔的战机,瞅准一个又一个惊慌失措的人类,扑了下去。
啪的一声,一个防化服举枪射击,弹丸在虚空中滑出一片火星,飞出十几米后就耗尽了动能,软软的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