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能在大巴车上睡觉的天赋的话,这种程度的赶车是不会觉得累的。
恰好他们两个都有,所以眯一两小时,聊会儿天,再眯一两个小时,然后淮水县就差不多近在眼前了。
到了汽车站以后,来接尹安言的车已经在等着了。
陆长歌是陆妈来接他的,因为知道他行李多,起先就说好了。
因为刚刚确定关系,尹安言还不好意思见陆长歌的妈妈,还在车站里面就偷偷的溜了。
陆妈以为自己儿子是一个人回家,也就没问太多。
回家头两天,陆长歌啥也没做,多补了点觉,和尹安言出去打了个羽毛球,其他便没了。
打球的体验不是很好,淮水县还没有专门的运动场馆,室内的羽毛球可能全县也有几处,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在哪里。
而在外面打球,没有网不说,稍微有点风,那就打不了了,可冬天的西北风又很猛。
尹安言回去问了以后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说县里面正在建一个主题公园,边上搭配着有体育馆,等投入使用,他们就可以用室内专业的场地打球了。
2月6号,回来以后第三天,陆长歌被他爸带着去参加一个订婚宴,是陆爸朋友家的小孩。
过年真正的节奏要开始了。
陆长歌大伯已经打了电话,大年初二所有姓陆的去他家吃饭。
陆爸本身的社会朋友中,除了那个订婚宴,还有二婚结婚和乔迁之喜各一场。
陆妈这边,何老爷子今年大年初三要过整七十大寿,这可是个大事,他刚回家就已经听到陆妈每天疯狂打电话在和家里人商量各种细节。
而在家里这些亲戚朋友之外,陆长歌还得抽出点儿时间和朱星宇、贺菲儿等聚聚,更加不能忘的就是和尹书记的约会。
这样一算,寒假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2月9号的下午,陆长歌陪着陆妈在超市买鞭炮的时候,接到了外公何老爷子的电话,他说小雪坐的大巴车堵在了路上,可能晚上九点才能到淮水,要他们去接一下,先在县城待一晚。
那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公交车下乡了,一个女孩子又不放心她打黑车,在县城先过渡一夜是最稳妥的。
这是关乎孩子安全的事,陆妈没二话答应下来了。
“我直接给她打电话。”陆长歌听了以后皱了皱眉头,有这种事,为啥许秋雪不和他说。
他心中甚至有不好的预感,可别在路上出什么事。
还好几个滴声过后,电话有人接了。
“喂?”
“哎,是我,你在哪儿啊?”
“不知道,但我还没过长江。”许秋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是不是接到外公的电话了?他问我让谁接,我跟他说让你来。”
“这样啊,是接到了,他说你9点才能到。”
“那都算好的,应该是遇上事故了,已经堵在这儿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要动的迹象。我现在就期望多少能往前挪挪,哪怕开慢一点我都接受。”
陆长歌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4点30了。
正常从金陵到淮水大巴车需要四个小时。
一般大巴车的时间是早上7点30从淮水出发,11点30到。中午留一个半小时是司机吃饭、下午旅客上车。到1点钟出发,5点左右正好回到县里。
这中间的路程绝大部分都在长江以北,以南就几十公里。
如果现在还没过长江的话,考虑到春运期间车多,开得也慢,可能确实得八九点才能到。
“没什么其他情况吧?”
“没有,就是等得着急。”
纯堵车,这个就没什么办法了。
那就等吧。
接她一下倒问题不大,陆长歌和陆妈讲了,他一个人去就行。
陆妈也没意见,但有一个问题,“晚上她睡哪儿?”
他们家就两个卧室。
“这样,你和你爸睡,我和她睡你屋吧。”陆妈盘算了一下后讲。
“直接住宾馆的了呗,这有什么好烦的。”
“你傻呀,过年这个节点你出去看看宾馆多少钱一晚,贵得要死好吧?再说她到都半夜了,几个小时而已,随便凑合一下就行,非得花那冤枉钱?”
“到时候我问问她吧。你交给我就行。”陆长歌心里不想省这个钱,但还是先哄一下老妈,在这和她争辩也争不出个所以然。
“你接到人领回家啊,别给我乱搞。”说完她又翻着嘴皮嘀咕一句,“原来都睡她亲姑家的,这回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喔。不知道我们家就两个房间啊?”
她这话倒提醒陆长歌,难怪他没有一点儿前世关于许秋雪过年回家堵车堵到半夜的记忆。
现在看来,上辈子她肯定也堵了,只不过是住自己亲姑家,没有麻烦到他们。
这也是何许大战的一部分了。陆长歌还是不管,只等着晚上去接她,过程中他俩也一直保持电话联络。
最后的结果很炸裂。
许秋雪坐的大巴车子是7点10分动的,堵到昏头,不仅如此,天黑以后一直下大雨,完了过江又堵了两次,最后她是凌晨2点30分左右到的淮水。
陆长歌在旅客出口等到她的时候,她绑的马尾已经蓬松,额头上是散乱的刘海,走路呢是拖着腿,整个人就跟灵魂出窍一样。
“13个半小时!!”许秋雪走到他面前带着微微的轻吼喊出这句话,还把自己拎的破包‘啪’一下摔在地上,“崩溃了我要!”
陆长歌既心疼她的状态,又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好笑。
“能平安抵达是最好的了,我帮你拿吧。”
这回许秋雪不客气了,那个白色的小行李箱和地上的书包都交给了陆长歌,她自己能晃荡晃荡往前走就不错了。
“下回我再也不晚回来了,太可怕了。那个破司机还不喜欢去服务区,他自己没素质是有办法,我们这些女生怎么办?!气死我了!!”
估计是憋了一路,终于有个人能抒发抒发。
陆长歌说:“这你完全可以和他讲的。但我估计你也不好意思,这就是I人。”
“I什么人,我只想打人!”
好凶。
真的气坏了。
淮水这边也在下雨,而且雨势不小,还好陆长歌带了两把伞过来,这样两人一人一把。
陆长歌拉着箱子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小县城夜里不那么亮,黑暗之中的两人远远看像是两团移动的黑影,背后则是发着光的‘汽车客运站’五个大字。
他去的地方是快捷酒店,陆妈说的话他没听。
堵了13个多小时回来,外面还下着大雨,还要叫她回去和根本不熟悉的陆妈在陌生环境中挤一晚,想了想去他还是觉得算了。
不如给她在边上酒店开个干净一点的房间,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他最多被唠叨两句。
“先休息吧,明天醒了以后给我打电话。”
“好。”许秋雪直接瘫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
“稍等。”她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起来,但啥也没说出来,只讲:“路上小心。”
“没事。”
陆长歌下去以后,许秋雪透过房间的窗户向下看,因为比较黑,看不到什么,只有一个圆圆的黑黑的伞,似乎那边有个人影。
雨势之下,这个人影在路边等车。
然而站在楼上的她看得远,大半夜的,从路的这头到那头连个毛都没有,还出租车呢。
两分钟过去,还是这样。
五分钟过去了。
房间静悄悄。
再三分钟过去,站在下面的陆长歌动了,他抬脚往一个方向走。许秋雪明白过来了,因为等不到车,他准备腿回去。
哗啦啦,推开酒店的门,许秋雪的耳边尽是雨声、
“喂!”
陆长歌听到以后转身,他一脸茫然,“你干嘛呢?”
“哥,外面雨大,你也别回去了吧!”她不顾雨势走到了他面前。
雨声的确很大,但他听到了。